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满室喧哗,外界却难察分毫。
自古青楼便是情报买卖的主要场所,琳琅轩更是以此发展出专门供秘密集会的绝密场所。
突然,浑厚的钟声响起,众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向场内,只见一团火红色的影子飞速掠进大殿正中。
一红衣女子持剑立于编钟旁,长发结细辫,鬓前流珠玉脆,赤臂赤足,眼角黑痣更添妖异。
“昔有佳人倾城氏,一舞剑器动四方。”
身子翩跹凌空跃起,剑出鞘,鞘击古钟,发出悠扬古沉的鸣声,久久回旋大厅。她翩然落地,挥洒顿挫,珍珠叮咚作响。锦衣玉貌,一曲剑器,挥洒万千气象。
“观者如山色沮丧,天地为之久低昂。”
如山中清泉,击石扬珠,红衣女子缓缓出声,唱着陌生却激昂的歌曲,飞速满场旋舞,进止难期,若往若还,招招惊心动魄,猛厉无比,一时杀气四射,那军士四名守卫甚至情不自禁摆出戒备状。
“霍如羿射九日落,矫如群帝骖龙翔。”
曲声顿挫,她剑柄击钟,其鸣凌厉,剑鞘打钟,其身哑脆,剑尖刺钟,其吟尖碎,剑身拍钟,幽幽不绝。裙袍飞舞,吞云吐月,袖里乾坤,于是天昏地暗,风云色变。
“来如雷霆收震怒,罢如江海凝清光。”
宛若风声鹤唳,宛若战鼓齐鸣,她曲膝回身挽弓满月,剑脱手而出,呼啸而上,纵身飞起,脚踩古钟,于激昂乐声中旋身抓住厉剑,休迅飞凫,飘忽若神。落地轻点,再度飞舞而上,以剑落地,再起,直看得众人胆战心惊,随剑起伏,坐立难安。
乐声渐沉渐缓,她祭起无数剑影,再度满场厮杀,凌波微步,罗袜生尘,转眄流精,唯我独尊!
凌厉的剑气,生僻诡异却暗藏杀机的招路配合部分似武亦舞步伐,直叫人眼花缭乱,大开眼界。恍惚间,众人仿佛被她带入满目赤野,金戈铁马,心头顿感苍凉悲怆,剑势乐声亦渐凝渐滞,如噎如泣。曲终收剑如鞘,古钟仍自悲鸣,杀气散尽,却只剩萧瑟孤寂,英雄悲歌。
大厅一片静寂,连根针掉地上的声音也能听见。俄而掌声雷动,只见那红衣女人翩翩向首座男子走去,微微福身,英气不再,娇媚顿生,首座男子看得目不转睛,杯中酒洒过下服亦全然不觉。
三年前归隐,天下第一名妓倾城梦,又岂是一句“名不虚传”可以形容?
即使同样眼角黑痣,同样以梦为名,纵然亲见,亦无人会相信,这个风华绝代的女人与搜珍记、琳琅轩大老板苏梦有任何关系。
瘦削男子眼底寒意掠过,缓缓起身步至倾城梦面前,伸手将她牵引至身边,微笑雍容:“晚大人,兀将军,丹空左使,倾城姑娘早已金盆洗手,因与王爷交好,才肯出面献舞,大人万万不可语人,否则,王爷难以向倾城姑娘,向天下风流男儿交待呀。”
倾城梦宛然一笑,眼波娇媚,直直看了晚大人一眼,眼角那丝不带恶意的戏谑,令晚晋彻底神魂颠倒。
“倾城姑娘果然名不虚传,连本使都忍不住动了心。”丹空墨妖娆万千,兰花指举杯而尽,翻转空杯,滴酒不漏,以示敬意。
兀子飞依旧一脸正色,似不为所动,转过身向瘦削男子道:“请文先生向王爷转达翼德谢意。”
“三位都是当世英雄,难得光临云州,王爷自然该尽地主之谊。只是王爷积病数年,不得亲来,还望三位多多见谅。”
“哪里,文先生乃王爷面前第一红人,我等哪里担待得起。”晚晋总算回过神来,连敬三杯,那目光却总是若有若无瞟过文先生身后的倾城梦。
酒过三巡后,倾城梦款然起身,挨个斟酒敬过,声如莺啼,娇媚胜花,柔声道:“诸位有要事相商,倾城也不在此打扰了,先行告退。”
言罢翩然而去,似连满室芳香也随她一并消散空中,晚晋难抑失落。文先生温文儒雅的笑容中,掠过一丝森然。
云州云梦泽,木兰双桨小横陈,漫向孤山觅盈盈,浪粼粼,翠禽啼一夏。
两叶小舟相逢,身戴斗篷刚直魁梧的男子,纵身跃上另一艘乌蓬船,隔着帘子恭身跪拜道:“翼德叩见陛下。”
“翼德进来说话。”帘中男子嗓音如溪山春水,润厚澈透。
白衫紫眸,剑眉凤眼,忽眼看去,竟与逆龙帝有七分想像。
西覃天子公孙珏,五岁登基,太后垂帘听政。十二岁以圣灵论掌控佛教,利用宗教力量一举清洗朝中外戚势力,十三岁亲政,如今不过白马轻裘的双十年华。
兀子飞掀帘而入,直奔主题道:“晚晋意欲与我们联手,狙杀帝妃,辅‘太子烨’登基。”
“呵。”公孙珏优雅闻过茶香,“看来,晚畴凶多吉少了。”
“据探子报,晚畴如今重病在床,不醒人事,晚氏现在皆尊晚晋为家主。”
“嗯。晚畴两朝铁将,说他谋朝篡位,朕信,说他会联合西覃月坞干涉大炤内政,朕却绝不相信。既然要与晚晋合作,那么晚畴必须永远醒不过来。”
“这一点,晚晋比我们更清楚。”
“狙杀一事,你怎么看?”公孙珏亲自斟茶给兀子飞。
“晚晋建言,月坞出手刺杀帝妃,然后由我军伏击,务求一击必杀。朝中无主,南宫樇根基尚浅,晚氏牵制,到时秦王振臂一呼,大炤易主。”
公孙蹙眉:“就朕所知,想要狙杀逆龙帝,绝非儿戏。当年沧北王孤注一掷,倾国之力遣顶级杀手百名,十天十夜,都被他全身而退。至于秦王,晚晋以为辅佐一个将死之人登基,他便能为所欲为?秦王沉寂七年,可他毕竟是宇文烨,这等丧权辱国之事,他会答应么?”
“陛下,晚晋也有打算。秦王,只是一个口号,事实上,文鸢在场时,晚晋并未提及丝毫有关狙杀之计的细节,看来他并非诚心与秦王合作。至于狙杀逆龙帝,丹空墨倒是胸有成竹。”
“哦?”
兀子飞顿了顿,神色闪过一丝复杂:“陛下,可听闻过廉贵妃。”
“廉贵妃,逆龙帝的新宠。你们想用一个女人……这可是朕听过最大的笑话。”
“陛下……”兀子飞突然有些怅然,“不知陛下眼中,逆龙帝如何?”
“翼德是何意?”
“逆龙帝,作为一个皇帝。”兀子飞似乎沉浸入了某种回忆。
“宇文殇……”公孙珏面色肃然,“论才智武功,当世罕匹;杀伐决断,目光长远,识人善用……离经叛道,不拘一格;他的兵法,朕甚为推崇,就算是朕的敌人,也不得不承认,他够格作千古一帝。”
“陛下对逆龙帝甚为推崇,可见心胸广阔”兀子飞轻酌一口茶,鹰眼深沉,“翼德却有不同看法。”
“哦?”公孙珏略为诧异
“陛下上一次见到逆龙帝,该是曜彰三十三年离台会盟之时,当时的逆龙帝,的确如陛下所言,令众国闻风丧胆,俯首称臣。”兀子飞顿了顿,“此人心狠手辣,为达目的不择手段,意志刚硬,手段诡谲变化不行常道,更重要的是,屠魔,是魔。”
天地不仁,苍天不佑,就让我,送你们上路。萌兽掌控者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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